何云武,第23批援塞拉利昂医疗队队员
南华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疼痛与康复科主任,副教授,硕士生导师,中国医师协会疼痛学分会委员,湖南省疼痛学会副主任委员,湖南省疼痛医师协会副会长,衡阳市疼痛学会首任主任委员。
今年年初,我来到了一个从未在我人生计划中出现过的国家——塞拉利昂。
▲ 南华附二医院全体院领导为何云武主任(正中捧鲜花者)举行欢送仪式
在我印象里,非洲是一望无际的草原,广袤的沙漠,高大的猴面包树,成群结队的野牛、野象,随处可见的雄狮,孤独的野狼,调皮的小猴,还有干涸的河流,炎热的天气。现实中,非洲是多彩的,很难用单一的元素来定义它,非洲也是魔幻的,让人着迷也让人悲伤。非洲有50多个国家,有富裕的,有贫穷的,语言也非常繁多。我所在的塞拉利昂在西非,是全世界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,各种部落语言据说有200来种。有金碧辉煌的官邸,有摇摇欲坠的铁皮屋;有谈吐优雅的政府官员,有光着脚在泥地上踢球的孩子;有伸手要钱的陌生人,也有淳朴敦厚的领路者。那里有闻名世界的血钻,人均GDP却不到500美元,50岁的平均寿命,51%的失业率,很多人收入每天不到1美元,贫富分化很严重。中国人在他们那都被称为“big boss”,找“big boss”要钱要食物的人很多。几次爬山时,我与沿途小孩打招呼,我想他们不是都在回应“morning”,也许在说“money”。
▲ 登高远眺
▲ 塞拉利昂街头的奔驰车
援非工作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,陌生的国度,不同的语言,不同的风俗习惯,不同的工作方式,不同的吃穿住行。酸甜苦辣咸,是一个难得的人生体验与人生经历。
▲ 塞拉利昂中塞友好医院中国队员合影
吃在塞拉
当地人吃得最多的是木薯煮成糊糊,再拌一些黄的、黑的估计是蔬菜、肉类、熏鱼之类的吃,反正具体是什么我没分辨出来,看起来岂止没有食欲,简直大倒胃口。其实那也有大米,但加工技术差,他们采取先煮,再用我们小时候看到的舂来捣除谷壳,然后吹掉壳壳的方式,所以那种米碎且硬。这边买的米基本是进口的,口感一般且较贵。街上到处可以看到头顶水果、水、长面包、纸巾等的商贩,长面包1万利昂(1人民币 = 1918.87利昂)可以买5个,当地人直接开啃或者掰开灌点我前面描述的糊状物。听说当地人早上出门,讲良心的给老婆、孩子一点钱;也有些是自己出去,让老婆、孩子自己找吃的。
▲ 塞拉利昂街头小贩
塞拉水质很差,打一口井花费很高(据说10万美金左右),联合国有项目,所以也看到不少水井。驻地有一口井,出来的水非常浑浊,21批队员都是用纱布等工具来过滤;现在条件极大改善,经过几次过滤以后看起来还可以,洗脸、洗澡还行,刷牙得用滤壶再过滤一遍。喝的水都买所谓的纯净水再烧,有时候也直接饮用,问题也不大。市面上卖的软装的水或者瓶装水,价格2.4万到3.9万利昂不等。
▲ 基地里的菜园子
▲ 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
塞拉利昂猪肉很少,都是欧洲进口的冻肉,不新鲜。据说当地有中国人养过猪,估计一般人看到养殖环境也没什么胃口了,而且接近90元人民币每斤,几乎吃不起,因此我多次去买牛肉、买羊。牛肉看起来还比较新鲜,20多元人民币一斤,羊500-650人民币一头。他们这里买东西没有称,只能整着卖,一头羊多少钱,一个菠萝多少钱,一堆红薯多少钱。一袋秋葵12.5万利昂,半袋给7万甚至8万利昂,不行,他们算不清;3个香蕉1万利昂,给4000利昂买一个,不行,他们不会算。到非洲了很多人都会瘦,规律的生活、锻炼、“节食”(真没什么胃口),只能偷偷地吐槽我们的厨师,很不能干。鄙视所有在朋友圈里晒美食的!这里的水果主要是香蕉、芒果、菠萝、黄瓜,无论从外观还是口感,都勾不起我的食欲。香蕉不好看,青的,口感还行;我到超市买过一些苹果、橘子,不新鲜;买到过一次青苹果,还能吃;橘子没什么水分,也不甜。总的来说,吃的部分,差评!回国的第一件事——胡吃海喝几顿,不管体重。
住在塞拉
塞拉利昂的天气非常舒服,基本没有春夏秋冬,只有旱季、雨季,全年气温在23-32摄氏度。白天太阳还是比较晒,但只要有树荫的地方就还好,中午我把卧室空调开一点,客厅开风扇很惬意;晚上坐在院子里,小风儿吹着非常凉爽,睡觉基本可以不开空调。我们从国内到塞拉利昂基本只要带上短衣、短裤就可以了,雨季有可能穿件薄外衣,所以带衣物占不了多少空间,让我可以带上投影仪,无人机之类的小玩意儿。
▲ 何云武主任与队员航拍合影
当地政府工作人员还是有穿衬衣、领带甚至西装的,我们去外交部等机构也要求穿上长裤才可以入内。首都弗里敦也没见到一家专门的服装店,只有路边摊有很多卖衣服的,裙子、各种T恤,看起来也有点陈旧。有次路过一家裁缝店,裁剪的只管裁剪,缝制的只管缝制,就像某次看他们搞房间装修,一个当地兄弟在和水泥的时候,其他人就在边上看着,他们基本不会看事做事。驻地搞卫生的当地兄弟让他打扫房间,他也只扫地,桌上有垃圾是不会去收拾的。
▲ 何云武主任与朋友合影
弗里敦人口比较密集,但很少有高楼,问了一个当地人,为什么那么多人把房子建山上,他说越往上,地价越便宜,我推测,可能不尽然,因为看起来山上好多房子也很漂亮,烂尾楼也到处可见。他们修房子是有点钱了就建一点,所以一座房子修个3-5年非常正常,也有很多人住铁皮房子,小小的,可能住着一家好几口人。我一直很奇怪,房子周围很少有绿化,整个院子,周围种点树,种点花花草草不香吗?干旱的原因?花草种不活,把院子搞整洁一点总可以吧?我们的驻地在医院后面,一墙之隔,小院子,专家楼,还可以,后面修的空间小一些,尽管墙面斑斑驳驳,尽管卫生间时不时漏水,尽管地板砖嘎嘎响,一个人住我觉得很好了。开始来的两天住滨图玛尼酒店,应该是他们这里最好的酒店,中国人开的,大致相当于国内三星,每人每天包括自助餐200美金左右,伙食差评!
▲ 弗里敦街头
行在塞拉
塞拉利昂最近两年修好了高速,是中国人援建的,路面还可以,没有封闭,来回通行费收4000利昂一次;城市除了主干道,其他道路崎岖不平,黄土满地,雨天很麻烦。我们出门采购都开车,日系越野,柴油,1万利昂每升,应该跟国内差不多,去超市来回差不多1.5-2小时的车程。当地摩托车很多,大约1000万利昂左右,小汽车二手为主,出租车很破,更多人坐小巴,都塞得满满的,严重超员。
▲ 塞拉利昂风景
我渔,我愚,我乐
今天,早早起来,换好工作服,来到中塞友好医院会议室,把带来的笔记本电脑、投影仪等物件安放、调试好,打开早已做好的幻灯片,我静静地坐着,仔细斟酌讲课内容、专业词汇、当地医学生可能提到的问题……思绪万千。
▲ 何云武主任工作照片
来中塞友好医院不知不觉已经半年了,临床手术、临床麻醉做了不少,我还能为他们做什么?中塞友好医院没有正规专业的麻醉医生,只有6个麻醉护士。当地医学院的同学来学习麻醉,但是因为理论基础薄弱,动手实践机会少,所以整体水平较低。医院药品、器械管理混乱,很多麻醉机、呼吸机未使用就生锈报废了。如何提高他们本国的医务人员的业务水平,给他们留下一所带不走的医院?如何发挥南华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传统的教学优势,传递附二麻醉教学好声音?古人云,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。单纯我帮他们做麻醉,如果他们本身麻醉水平不能得到提高,也是有缺陷的。有人劝我,你来这里只有1年,很快就回去了,做临床工作自己闷着头做就完了,又快又省事,统计数字也好看,做教学见效太慢,是不是有点傻?嗯,确实,我渔,我愚。但是我想,做一例麻醉,只是帮到了一个患者,如果能带出来一批医生,那该可以帮到多少患者啊?
▲ 何云武主任在塞进行临床教学
参加学习的塞方麻醉护士陆陆续续来了,我们医疗队的英语大神也来了,我集中精神开始讲课,从磕磕巴巴,到逐渐自信与流利,我渐渐进入了角色,仿佛回到了南华附二的课堂,仿佛下面坐着的是我的本科生、研究生。一个小时的讲课很快就结束了,他们又问了很多困扰他们的问题,在队友的帮助下,我一一解答,并就麻醉药品器械的清理归类,器械定期的保养,麻醉手术流程的优化做了全方位的探讨。他们非常开心,并迫不及待地就麻醉手术章程的制定与下一次讲课内容做了预约。看着那一张张微笑的面孔,我乐了!
▲ 与塞拉利昂医生共同成功做完一台手术
为什么要去非洲?
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,我也时常问自己。我想,一是国家战略的需要,毛主席说过,是非洲兄弟把我们抬进了联合国,非洲人民一直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,好朋友暂时有困难,我们就应该帮助他;二是中国作为一个正在崛起中的大国,需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,援非也贯彻了习主席一带一路的战略思想;三是抗击新冠等传染病,实现了关口前移支援。国家把这个光荣的使命交给了我们,这是对我们的信任,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好,不能辜负国家的重托。人生其实就是一场修行,需要不断地跳出自己的舒适圈,这对我来说,也是一次历练,它将让我拥有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。